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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周，泰坦号(Titan)潜水器在北大西洋海面下近4公里处下潜到泰坦尼克号残骸处时发生内爆，随着细节浮出水面，人们普遍感到愤怒，因为它的所有者和飞行员故意让平民乘坐一艘未经认证的船只进入极深的压力。
亿万富翁投资者雷·达里奥(Ray Dalio)和儿子马克·达里奥(Mark Dalio)共同创立了海洋勘探公司OceanX，他在Twitter上表达了自己的“极大愤怒”。他指责“海洋之门”的首席执行官斯托克顿·拉什(Stockton Rush)“鲁莽地无视可靠的安全协议，这些协议使载人潜水探索变得极其安全”。拉什是泰坦号的领航员。在海洋学界，人们普遍持有这种观点。
拉什是一名航空航天工程师，他为自己不让自己的飞船获得安全认证的决定辩护说，监管程序扼杀了增长和创新。
拉什在接受哥伦比亚广播公司的大卫·波格采访时说:“在某种程度上，安全只是纯粹的浪费。”他甚至认为，“那些试图以安全为由阻止创新的行业参与者”把安全作为借口。海洋之门在其网站上是这样说的:“根据定义，创新是在已经被接受的体系之外。”
按照拉什的说法，创新是特立独行的个人的事情，而不是古板的传统参与者，当然也不是繁琐的政府官僚机构。拉什正在延续一个神话——这个神话在硅谷和科技初创企业中特别流行——政府只是一个障碍，创新来自于大胆的开拓者，他们行动迅速，打破常规。
这种说法往往是错误的，在这次事件中更是大错特错。
在美国建造的头两艘深潜潜水器是由美国政府和伍兹霍尔海洋研究所(Woods Hole Oceanographic Institution)开发的，目的是协助海上打捞行动，并安装和监控冷战时期的水下监听系统，包括探测泰坦(Titan)内爆的原始系统。
在20世纪30年代，民间海洋学家正在研究海洋中的一层，那里的温度和压力引导声音，使其能够传播很远。意识到这可能是一个强大的军事通信工具，他们与美国海军合作开发利用这种声音通道的技术。这些技术中最重要的是SOSUS——声音监视系统——一个复杂的监听设备网络，称为海底水听器，旨在探测潜行的苏联潜艇。
到20世纪50年代末，SOSUS拥有超过1000个水听器和48280公里的海底电缆，可以探测到数百英里外的声音。但这个网络需要监控、检查和维修。在20世纪60年代初，伍兹霍尔的科学家和工程师与美国海军研究办公室和美国海军舰艇局合作，构思并委托两艘彻底创新的船只来完成这项工作:Aluminaut和Alvin。
顾名思义，Aluminaut是与世界上最大的铝业公司之一雷诺兹金属公司共同开发的。这是昂贵的-最初的预期成本是300万美元的建设和两年的运营-但海军愿意承担风险，考虑到潜在的回报。然而，海军和伍兹霍尔不愿意冒生命危险。Woods Hole公司的工程师James Mavor Jr.强调，虽然Aluminaut是实验性的，但它仍需要作为“未来的操作工具”进行设计和测试。一旦人在水下，就没人想做实验了。
Aluminaut并不成功;参与其发展的各方不能就条款达成一致，分道扬镳。但另一艘潜水器阿尔文号却成功了。1962年，伍兹霍尔(Woods Hole)为一艘钛壳潜水器招标;获胜者是通用磨坊的电子部门。通用磨坊以谷物制造商而闻名，实际上是一家高度创新的公司。该公司与明尼苏达大学(University of Minnesota)合作开发了一个黑匣子飞行数据记录仪。
合同要求“阿尔文”号在不到一年的时间内完成建造，以便按计划在百慕大安装一个新的水下侦听系统，但一个科学顾问委员会警告说，匆忙的风险:“虽然交付日期对完成一项特定任务很重要，但未能满足时间要求并不会影响该船的总体用途。”
委员会是对的。通用磨坊错过了百慕大项目的最后期限，但阿尔文继续在1966年从地中海寻找丢失的氢弹的痛苦努力中发挥主导作用，并在深海热液喷口发现了复杂的生物群落。虽然阿尔文在其漫长的职业生涯中经历了各种各样的事故和事件，但没有人在其中死亡。
像互联网一样，潜水技术在私营部门商业化，但承担最初风险的是政府，而不是私营部门。关键参与者不是搅局者;他们是在老牌机构工作的经验丰富的专业人士，包括工业巨头雷诺兹金属公司和通用磨坊公司，以及庞大的政府官僚机构，即美国海军舰艇局，现在被称为海军海上系统司令部。
批评人士可能会说，最近的监管变得更加繁琐，这可能是对的。但潜水器的历史证明，创新可以在多种情况下发展，而不会危及生命。泰坦的损失证明，即使在一个成熟的行业，你仍然需要监管。监管可能会放慢速度，但也能挽救生命。有时候慢下来是件好事。
内奥米·奥雷斯克斯是哈佛大学科学史教授，著有多部著作，包括《和》。她也是洛杉矶伯格鲁恩研究所的访问学者。
本文最初发表于《纽约时报》。
Written by: Naomi Oreskes
©2023纽约时报
